第(3/3)页 他烦躁地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像是要揉散那些不愿回忆的过往。 沉默良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 “那年师父欲把观主之位传给了我,也告诉了我一些事。” 沈月魄心中一动,隐约猜到可能与她自己有关,静静地听着。 “师父说,虚静观传到我们这一代,早已不复先祖荣光,香火稀薄,看似清修之地,实则风雨飘摇。” “而这些年,全靠师父早年积攒的一点微薄家底和偶尔接些边缘地带的驱邪小活儿,勉强支撑。” 林砚心苦笑了一下:“这些,其实我多少也能感觉到。道观越来越破旧…” “师父之所以常年限制我们下山,并非仅仅因为你我修为尚浅,更重要的,是他算到了你命里的一劫。” “他让我们潜心修行,是希望我们能尽快成长起来,至少…要有自保和守住这道观根基的能力。” 沈月魄默然,这些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师父从未明言,她也一直专注于修行。 “师父还说…”林砚心的声音更加晦涩,“你的情况特殊,是福也是祸。” “虚静观必须存在下去,必须有一个足够稳固的壳来保护你,直到你真正能掌控自己的力量,或者…找到更强大的庇护。” “而继承观主之位,就意味着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重担: “那时候,我与她爱得炽烈,也不是很想做观主,当我无法做出抉择之时...她来了。” 林砚心的眼神复杂起来,“她那时总找机会来人间。她知道我的处境,甚至提出让我跟她走。” “跟她走?”沈月魄微讶。 “嗯,去幽冥。”林砚心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是嘲。 “她说以我的资质,在幽冥地府谋个差事不难,至少不必为这些俗物烦心,也能有更好的修行环境。” “但你拒绝了。” “是,我拒绝了。”林砚心闭上眼,又睁开,里面是痛楚和坚定。 “我不能走。虚静观是师父托付给我的,里面有你,有祖师爷的牌位,有传承。” “我若一走了之,算什么?况且,让她用幽冥的权势来供养我?” “我林砚心还没落魄到那个地步,也…不想让她承担那些不必要的非议和麻烦。” “她是孟婆,也有她的职责和骄傲。” “所以,你就跟她说,你要留在虚静观当个穷观主,前途渺茫,让她别再来了?觉得这样是为她好?”沈月魄的声音很轻,却一针见血。 林砚心没有否认,颓然道:“差不多吧。我说得很绝,说我担不起她的情意,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让她回她的幽冥当她的孟婆,别再来打扰我清修…” “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她是幽冥鬼仙,寿命近乎无穷,何必跟我这朝不保夕的穷道士蹉跎。” “而我,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经营一段…看起来希望渺茫的感情。” “她也是个挺骄傲的人,我说了那样的话,她只是冷笑一声说‘好!’当晚,把我掳到往生殿给...呃...” 林砚心似乎察觉到说多了,连忙停住了口。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块背负多年的石头。 后悔?不甘?还是释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沈月魄听完,沉默了。 她没想到,师兄当年背负了那么多。 他并非薄情,恰恰是太重情重义,责任与骄傲,还有那点可笑的自尊,让他选择了最笨拙也最伤人的方式推开那一段感情。 沈月魄正想再说些什么… “呜哇!!” “呜呜…太惨了…” “唉,情之一字,果然最是磨人…” 三道音色各异的哭声和感叹,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 在寂静的幽冥夜空下显得格外突兀又滑稽。 沈月魄和林砚心身体同时一僵,循声望去。 只见偏殿侧后方,一棵枝叶茂密,散发着幽幽荧光的幽冥古树树冠里,此刻正挤着三个身影。 最显眼的是眼泪鼻涕横流的马面,他旁边是同样眼眶通红,正扯着马面袖子擤鼻涕的牛头。 而蹲在最里面树枝上,是一脸“我又悟了”的张清远。 沈月魄:... 林砚心:... 第(3/3)页